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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相亲宴
「所以说,你这么郑重其事是要讲什么?」
「嗯,关于这个嘛......总之,欢迎回来。好了,喝吧喝吧。」
「......你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?」
我开始提防起跟平常不同、神神秘秘的恩德。
我们久违地约好在冒险者公会旁边的酒吧碰面。
新婚旅行结束后回来的这几天,因为累积的工作等事,我十分地忙碌。等我想说终于有点空时,这家伙就来邀我了。我还是新婚耶,稍微顾虑一下我啊。
不过男性彼此的来往也很重要,我才姑且过来了,但总觉得许久不见的恩德的行为举止很可疑,我的麻烦事雷达哔哔哔地产生了反应。
「结婚后感觉如何?过得还顺利吗?」
「......你是不是真的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?」
这个人会在意他人的家庭,也太奇怪了。我开始有点担心他是被武流叔叔揍过头,变得不正常了。
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怪异,恩德发出微弱的低吟声,开始说明:
「结婚这种事情,在其他世界也有各种形式。像是决定人生伙伴的仪式、单纯为了求子的契约又或者是宗教上的规定,有各式各样的模式。」
「啊......?」
「我们『横渡者』由于种族特性,基本上很少有人会选择结婚。因为如果对方并非同种族的人,那就意味着旅行的『终结』。受到一个世界束缚,不再横渡世界的人就不再是『横渡者』了。不过我们是长命种,要是对方是短命种,也是有人在送走另一半之后,再次选择『横渡』啦。」
「?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?」
有够不干脆,给我讲重点。
恩德「啊......」了 一声,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开,一口气喝光放在他面前、加了冰块的酒。
「我也要结婚了。」
「哦..................啊!?」
听到恩德的话,我差点失手摔了手上的玻璃杯。结婚恩德吗这么说来,这家伙在我们的婚礼上扔捧花时,是最先接到捧花的......这难道是花恋姐姐的力量?
「等、等、等一下,对象当然是梅儿......吧?」
「那当然啊,我又不像冬夜一样,会到处对人出手。」
哦,这个混蛋,居然损我。
话说回来,这家伙要结婚?我完全无法想象。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......
「因为弗雷兹的文化中没有结婚这种事情,梅儿看了你们的婚礼,似乎起了兴趣......」
「等等,这样说起来,弗雷兹是怎么......繁殖的?」
支配种姑且还是有男性型和女性型,我是不认为这没有任何意义啦。
「支配种跟普通人一样,男女之间也能生小孩,高阶、中阶与低阶种就没办法了。」
「也能生?」
「因为弗雷兹即使只有一只也能生孩子。说是小孩,但不像人类孩子般有娇小的外貌就是了。」
我详细一问才知道,所有的弗雷兹都是先以核心的状态诞生的,然后核心会重复结晶进化,完成作为一个生命体的成长。当他们觉醒自我时,已经结束了个体成长,因此他们似乎并没有所谓的孩提时代。
结束成长的弗雷兹可以注入自己所有的生命力,产生出新的核心。生命力越多,就能够产出越多核心。也就是说,如果父亲或母亲年纪轻轻就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,便能够生出许许多多弗雷兹......是吗?
「支配种有点不同,不需要倾注所有的生命力,就能独自产生下一代的核心。但这个方式所生的孩子,换句话说就是父母亲的劣化版复制品,支配种他们都不是很喜欢这么做。」
「所以说、果然是要两人一起生小孩吧?呃,那个......方式跟人类相同吗?」
我不知该怎么说,谨慎地选择用词询问恩德。呃,因为我很感兴趣嘛......
「嗯,几乎一样。就是要成为父母的两人,把自己生出的核心加以融合。人类不也是如此吗?」
融合......这个嘛,算是没说错......吧?人类也是继承了双亲的遗传基因而出生的。
「弗雷兹没有所谓结婚的概念。如果想要生孩子,只要取得喜欢对象的核心就够了,不会一起住或一直相伴左右。偶尔也会有个体这么做,但真的很稀有。大部分的个体都只知道父母中的其中一个,不认识另一方。所以即便是兄弟姐妹,大多也都是人类口中的异父、异母兄弟。」分得真是清楚啊......既然族群的生态如此,会对结婚这种行为产生兴趣,的确也不奇怪。
毕竟梅儿她们也对吃饭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嘛。
「她们懂结婚是什么意思吗?」
「我有大概跟她们说明过,就说是对彼此有好感的双方一起养育孩子,互相支持,一同生活。」
嗯,若要提细节,当然不止如此,但大致上算没错......吧?不过这也只是婚姻观念的其中一种罢了,毕竟还有策略婚姻这种形式呢。
「是说,梅儿跟你生得出小孩吗......?」
「梅儿本来就为了要跟我住在同样的世界而持续横渡世界,并进行进化,她的身体已经既是弗雷兹,又不算是弗雷兹了,而是进化成跟我相近的新种族的存在,这部分倒是没有问题。只是啊......」
恩德用阴沉的目光望向半空中。怎么了,发生了什么事?我都不敢问了。
「不只是梅儿......涅伊和丽丝也说要结婚......」
「啊————!?」
那是怎样!喂,你刚刚还损了我一顿吧!?你不也是同类吗!这个开后宫的混账!
我一指出这一点,恩德就露出像是吞了黄连的表情摇摇手,说「不是不是」。
「不是跟我结,是跟梅儿。她们两个都想跟梅儿结婚。」
「............What?」
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奇怪的用词......这是什么意思?
「意思是,对结婚产生兴趣的人不是只有梅儿。而那两人想要结婚的对象是梅儿,不是我。」
呃、喷?我以为是恩德开后宫,结果开后宫的是梅儿吗?梅儿小姐还真受欢迎......
「咦,但那两人都是女性体吧......?」
「有问题吗?弗雷兹的支配种即使双方都是女性体,也能生小孩唷。只是小孩必定跟双亲是一样的性别,也很难继承双亲的特性,因此不太有人会这么做,不过梅儿已经进化了,所以没有问题。」
这样啊......那就没关系了吧......?不,我也认为只要是相爱的两人,就算是同性也可以结婚啦。实际上,这边的世界的确也有这种例子。
这边的世界承认一夫多妻制,不过只要拥有养得起配偶的财力,一妻多夫制基本上也是受人认可的。我还听说过,某个国家的女公爵就有三个丈夫。
很不巧,我尚未听说有同时跟男性及女性结婚的例子,不过真的要找应该会有吧?
「梅儿怎么说?」
「她说如果我可以接受,她希望也能跟她们两人结婚,四人融洽地一起生活。但要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,她就会放弃。」
梅儿打算接受啊......这个形式又该怎么说?最起码我想梅儿是能获得幸福的。不过对她而言结婚或许只是『成为家人』的形式之一吧。
虽说我认为她的爱情肯定是给了恩德......但倘若只是想继续维持目前的状态,总觉得不结婚也可以啊。
「恩德,你不想跟那两人成为家人吗?」
「嗯......没有不想啊。我跟丽丝一同走过了许多世界,和涅伊也在一起生活的期间熟悉起来了,哎,只是遇上梅儿的事,她还是很爱吃醋就是......」
恩德带着苦笑回答。我想也是。
涅伊会提出结婚,恐怕是源自于对恩德的对抗心吧。而丽丝大概只是顺口应和而已。
「也就是说,你也打算接受那两人啰?」
「嗯,虽然很担心结果会如何,但幸好身边就有一个好范本。冬夜,你要记得多关注艾尔赛喔。那女孩想必不会自己主动说这种话,不过她会表现在态度上,你应该看得出来吧?」
等一下,为什么我要被你说教!?你是艾尔赛的哥哥吗!啊、呃,两人的确是师兄妹没错啦!
「她在结婚前就说了很多呢,我都成了她发泄不满的沙包了。为什么我得代替冬夜被打啊?」
「那还真是对不起啊。」
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来消除压力。艾尔赛的确是很容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类型,我本来是觉得自己当时有给她足够的协助,可是似乎并不太够。
对喔,以立场来说,恩德跟艾尔赛处于相同的位置,身份就是以我或梅儿为中心的家族成员之一。
「也因为这样,她们说要结婚的时候?表示想要举行跟你结婚时相同的仪式。具体来说,是想要摆出同样的料理。」
「啊......」
原来如此,是这么回事啊。
学到『食』这种文化的梅儿她们,借由吃东西这种行为找到巨大的快乐。在婚礼上,她们会执着于此也是理所当然的吧。
她们三人,总之就是很会吃,老实说比八重还会吃。而且还有三人,可以想见恩德在金钱方面的负担有多大。
梅儿她们好像也有做一些类似打工的工作帮忙养家,但恩德姑且也是银等冒险者,赚钱还是由他负责比较好吧。
「嗯,我是可以帮你们安排料理,但新郎跟新娘在仪式中一般是不会吃东西的......总觉得想用料理好像变成仪式的主轴了?」
「嗯......老实说,我也有点怀疑她们是不是因为想吃婚宴的料理,才说要结婚的......」
「不是的,这是我们好好思考过才得出的结论。恩德缪昂,你这么说对她们两人很失礼啊,当然对我也是。」
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,我们回过头,看见梅儿双手叉腰,一脸气愤不平地站在我们背后。
她那头长发仍旧呈现出美丽的冰蓝色,而那对和头发同色的眼眸如今正不悦地紧盯着恩德。
「梅、梅儿!?你怎么会在这里!?」
「我是来接你的,话都说完了吗?」
「呃、嗯。啊,冬夜说会帮忙安排婚礼的料理。」
听到恩德语无伦次地回答,梅儿顿时脸色大变,露出宛如花朵绽收般的灿烂笑容。
「太好了!谢谢你,麻烦肉料理跟甜点稍微多一点。」
「啊,我会交代下去......」
我很确定,『稍微多一点』绝对不够。虽然她们邀请的客人比我们那时要少,但既然这些新娘们(?)要吃,那最好要准备相当多的量。请露想想不会弄脏结婚礼服的那类料理可能比较好......
「那我们就先告辞了,婚礼的邀请函会择日送到。走吧,恩德缪昂。」
「啊,嗯。抱歉,冬夜,匆匆忙忙的。我下次再邀你。」
「啊、好,我知道了。」
恩德被梅儿用仿佛拉扯的方式带走......更正,是跟梅儿一起走出酒吧。看着恩德留下的酒和料理,我叹了口气。
恩德要结婚啊......这可真是出人意料。
花恋姐姐该不会真的用了恋爱神的力量吧?
呃——在我们婚礼上抢到捧花的熟人记得有恩德、帕卢夫的少年王、骑士团的兰特斯、加入贝尔法斯特骑士团的威尔跟灯笼裤王子·罗伯吧?
我是知道她使用力量让捧花尽可能都到了跟对象两情相悦的人手上,不过少年王和罗伯都已经有婚约了,只是顺其自然就变成那样了吧。
「咦?这不是冬夜吗?你一个人在喝酒啊?真是个可怜的家伙。」
「我说啊......」
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,我转头看去,如我所料,将红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及跟随她的小戈仑就站在那里。
他们就是义贼团(休业中)『红猫』的首领·妮雅及她的戈仑·红色『王冠』鲁格。
而在他们身后,以副首领·爱丝特小姐为首、她的亲信尤妮和由莉,还有『红猫』的大叔们正陆陆续续地走进酒吧。所有人的衣服都到处沾满脏污,身上各处也都有擦伤,却露出开朗的表情。
「老板——!拿出符合我们人数的高级酒跟龙肉料理!今晚要开宴会!」
「怎么啦怎么啦?还真是大手笔呢。是有什么临时收入吗?」
龙肉由于数量稀少,市面上的交易价格相当高,用它做成的料理当然也很昂贵。但这间酒吧是旁边冒险者公会的直营店,在这里可以用比其他店面便宜的价格享用龙肉。况且我也买了不少给他们。
不过说是便宜,也还是要价不菲。和人数相当份量的龙肉,那还真是豪华呢。
「我们在地下城岛发现了宝藏,是两个还没被人动过的宝箱,里头放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魔石与宝石。赚翻了!」
马尾少女·尤妮满脸喜悦地告诉我。那真的很厉害呢。
地下城岛上的宝物大多都是建立起那里的魔法使遗产,也有些是冒险者们——为寻找前者进入地下城、却被杀害而死——的持有物。
地下城的魔物们会带走杀掉的冒险者之持有物,收进宝箱内。根据魔物的种类,东西还会被一丝不苟地分成闪闪发亮和不会发亮的东西,或是武器跟防具等。
因此地下城偶尔可以找到意想不到的物品,比如古代的魔剑或有附魔的道具等等,但找到魔石跟宝石的确是中大奖了。
「看来你们干冒险者这一行已经很得心应手了。」
「少说蠢话,我们的本业是义贼团,这终究只算是在外地打零工。要是在哪说黑心商人、贪官或堕落贵族的传闻,我们就要抢光那些家伙的财产。」
妮雅边说边哈哈大笑。呃,身为一国国王,我该做何反应啊?
尽管他们跟我约好不会在布伦希尔德做义贼团的工作,但如果听说其他国家有那类家伙任意妄为,他们感觉会立刻冲过去。
就在这时,我在视野一旁发现有人走进酒吧。
「哎呀哎呀?妮妮你们在啊。啊,冬冬也在。怎么啦怎么啦,要开宴会吗?」
『叽。』
从酒吧入口走进来的是位戴着眼镜、身穿紫色和风褶边洋装的少女,而站在她身边的是跟鲁格外貌相似的紫色小戈仑。
他们是过去被称作『疯狂淑女』的露娜·多里雅斯特与紫色『王冠』·狂热维奥拉。
「啧,是紫啊。你来干嘛,回去回去,嘘嘘!」
「好过分!因为今天晚下班,露娜是来吃饭的。毕竟这边的东西很便宜,酒又好喝嘛。」
一看到露娜,妮雅皱起眉头,像是在赶狗一般挥了挥手。对于对方这种反应,露娜毫不在意地在我对面坐下,那是恩德刚刚坐的座位。维奥拉也坐到她隔壁......喂,干嘛来我这边?
「真搞不懂为何要把这家伙放出来——喂,冬夜,现在也还不晚,把这家伙扔到地牢里吧。」
「露娜已经受过处罚了。说是处罚,其实比较像是奖励啦。耶嘿嘿。」
「好恶心!」
露娜像是想起什么般扬起愉悦的笑容,看到这一幕的妮雅发自内心地退避三舍。我明白你的心情。
「让孩子们露出笑容,获得他们的真心感谢已经是露娜活着的意义了。没有这件事,露娜会活不下去的。正是因为这样,每个礼拜一次的休假就觉得特别难熬......」
「听起真像在撒谎......」
妮雅用打从心底觉得怀疑的目光看着说话时双眼闪闪发亮的露娜。不,她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唷,应该啦。
因为我给她下了『诅咒』,让她能透过收到对方的感谢,获得极度的快感。由于其杀人的行为已经被我封住而无法使出,说她无害......虽还无法如此断言,但这样的状态算好了。何况维奥拉也失去了『王冠』的能力。
「冬冬,你一个人喝酒啊?哎呀哎呀,你是被赶出城堡了吗?离婚倒数了吗?」
「才不是!」
我们还在新婚期耶,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!
「哈哈,你是做了什么会惹老婆们生气的事了吧?像是偷窥女仆换装之类的。这家伙之前啊......」
「喂,等等!不是约好不提这件事的吗!」
眼见得意忘形的妮雅差点说溜嘴,我急忙阻止她。我的确是曾在你换衣服的时候,用【瞬移】冲进去啦!
要是这件事被周围粗暴的『红猫』大叔们知道,他们肯定会一边喊着『你竟敢对我们的首领这么做!』一边扑上来的。
可恶!我怎么可能继续待在这种地方!我要回去了!
我请酒吧的老板结账。
咦,这么贵......?啊,恩德!那家伙没付钱就回去了!呜,上当了。今天是有多倒霉啊,真是的。